番外岁既晏兮孰华予(上)
今年冬日格外寒冷,鹅毛飞雪纷纷。大雪一连三日,如今的琅琊山中尽是玉树琼枝,满眼望去银装素裹,恍如琉璃仙境。
这般寒冷的日子里,不说绥绥和华予,便是蔺晨也不愿变作人形了。萧景琰一觉醒来,动了动身子,总觉得蔺晨不见了,昨夜分明还相拥入眠来着。
谁知他方一转身,正好与一只硕大白狐鼻尖对着鼻尖,温热的气息相互交融,在微冷的屋中凝为白雾,缓缓升腾着。
半梦半醒的蔺狐狸嗅嗅鼻子,依稀闻见萧景琰气息,依照兽性,本能地伸了舌尖,轻舔那人鼻梁。
蔺晨鲜少这般温顺,萧景琰有心逗弄他,轻手轻脚捏住狐狸乌黑的鼻头。
睡梦之时骤觉憋闷,白狐狸忙不迭甩头,一睁眼便见得萧景琰笑眼瞧着自己,心下顿时明了。
“好好的,怎就化作狐狸了?”萧景琰揉了揉狐狸毛绒绒的脑袋,又想起二人双修之事,生怕是蔺晨折损了修为所致。
蔺晨不知萧景琰为此忧心,只轻快答道:“冬日寒冷,还是化作狐狸更便捷。”
原来是自己多心了,萧景琰暗自松了一口气,又嬉笑道:“你倒是变得与绥绥和华予一般了,冬日变作狐狸有皮毛保暖。”
皮毛蓬松的狐尾盖在萧景琰身上,得意洋洋地甩着。萧景琰攥住狐尾,反复抚摸皮毛,玩笑道:“你也只剩这里教人喜爱了。”
大狐狸听得这话,当即化出人形来,只是狐尾未收。他凑到萧景琰近处,支着身子将人困在臂膀间:“除了狐尾没有旁的?”
萧景琰故作无情:“没有。”
这狐狸蓦然勾唇笑了,眸中乍有精光闪露,虽只一瞬,却教萧景琰瞧得一清二楚。凭着蔺晨的心性,定又想出了别的法子来与他嬉闹,萧景琰这般想着,却又退无可退,唯有沉声道:“蔺晨你——”
话未说完,这人已攥着他的手往下滑去,直抵在蔺晨自己的那话儿上。萧景琰调笑不成反被蔺晨戏弄,顿时涨红了面颊,连耳根也似染了红霞。
蔺晨吮吸萧景琰耳垂,哑了嗓音道:“不喜欢?”
萧景琰咬了牙,本想讥讽几句,却骤然听得门扉被人推开。躺在床榻上的二人互望一眼,蔺晨还未反应过来,便被萧景琰掀开了身子。
可怜蔺晨侧躺在床上,捂着后背,连连说道:“好生无情,好生无情!”
两只小白狐自床帐外钻进来,一个乖乖窝在二位爹爹中间,一个直往萧景琰衣领里钻。
这钻进萧景琰怀里的,定是绥绥,不消得多想。蔺晨一边给华予顺毛,一边说道:“绥绥啊,你看妹妹多乖。”
然而绥绥并不理睬,几次钻领子无果,索性在景琰爹爹脖颈上围成一圈,乍看之下好似围脖。
蔺晨瞅着此情此景,蓦然笑出了声,与萧景琰道:“亲生的围脖!亲生的!”
萧景琰见蔺晨得意万分,笑得前仰后合,连头顶兽耳亦是不住闪动。萧景琰有心杀他的得意劲,只与绥绥耳语几句,立时见得脖颈上的小狐狸当真就离去了,一咕噜钻进锦被里。
蔺晨本还不觉得,谁知顿觉尾尖一痛,连笑意也凝结在脸上。
绥绥叼着一团白毛送到萧景琰手边,邀功似的甩起尾巴。萧景琰本只教他咬上一口,可不是拽下毛来,顿时有些愧疚,又想起蔺晨曾说过九尾连心,生怕他痛紧了。
蔺晨着实痛得很,数根尾巴狐毛耸立,连身子都不由也颤了颤。萧景琰忙不迭问他:“可伤着了?”
蔺晨将那根尾巴送到萧景琰跟前,见得果真缺了一块绒毛。他有心讨萧景琰心疼,故意连连痛呼。
华予见得此番情景,想着狐狸爹爹定是疼很了,不由走上去,伸出舌尖轻舔那失了皮毛之处。蔺晨揽着小华予,不住抚摸她皮毛,不由感慨万千:“还是女儿暖心。”
萧景琰也为他揉揉痛处,应声道:“华予乖巧温柔,绥绥聪明活泼,都是好孩子。”
“那是。”蔺晨说话之间,也将绥绥也抱入怀里,揉揉他软绵绵的肚子。
世间幸福莫过于此,萧景琰瞧着自己的至亲至爱,笑得安宁祥和。他抬眼望着蔺晨,笑得柔情缱绻。蔺晨被这眸光触动,回望过来,浅浅勾唇。
二人胶着的目光里,尽是柔波澹澹。
这个冬日,似乎也不那么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