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】狭路相逢 (20)残暴第二弹

下章鸽子倒霉



二十、

 

“今晚我们暂住这里,我朋友会连夜赶到市内。”一切计划都因梅长苏一通电话而改变,既然萧景琰选择成为队友,蔺晨便要将计划全盘告知,“要对付刘彻,我们总得有称手的家伙。”

萧景琰显然已经信任蔺晨,轻轻点头。眼下刘彻的人正满大街寻找他们,又放出列战英的视频,堪称居心叵测。这样一来,他们更不能自投罗网。

“现在开始,蓄精养锐吧。”蔺晨拿出摆脱小旅店前台买来的东西,用电水壶烧开矿泉水,“面包还是速食面?”

“没胃口。”萧景琰只倒了半杯水,情绪低沉,忧心列战英安危。

蔺晨是明眼人,却不戳破,兀自擦洗小电炉与碗筷,五大杯水三块泡面,外加三块芝士片,再切了半根红肠放进去,不多时,房间里满满都是香气。

“简单也有简单的吃法。”蔺晨素来奉行吃好喝好原则,无论身处何地,手边什么食材,都要玩出些花样,“尝尝?”

黄灿灿的面汤里缀着红肠,芝士香气浓郁,萧景琰不争气地饿了,叉了一碗连汤带水吃着。蔺晨勾唇一笑,有些许得意,切开全买面包,夹入剩下的红肠的片,又铺一片芝士,切成三明治,与萧景琰一人一半,

萧景琰这些年来,出席过大小酒会,见过各色特级主厨,却从没有尝过如此美味的一餐。这也许是他这辈子最简易的一餐,却也是最别样的。

温热的面汤还带着调料包散不去的气味,却让冻结为冰的心复苏。萧景琰忽又落寞起来,神色微变,眼眸中的雀跃渐趋沉寂,恍若星辰黯淡。

蔺晨显然察觉了什么,仍旧不戳破,赶忙说:“这么感动?所以说,抓住一个人的心,要从抓住胃开始。”

“胡说八道。”萧景琰三明治塞了满嘴,面颊鼓鼓囊囊,松鼠一般。

蔺晨灿然一笑,想也没想就戳了那人面颊:“像!真像!”

萧景琰不解,圆眼一抬,满是狐疑:“像什么?”

“更像了!”蔺晨笑得眼如月牙,连面也顾不得吃了,“像松鼠!”

“蔺晨!”

“不敢了不敢了!”

两个人正嬉闹斗嘴,猛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。小旅馆隔音不好,蔺晨与萧景琰估摸着动静不对,相互对视一瞬,继而贴在门边细听。

老板在前台喋喋不休解释着什么,语气慌乱,战战兢兢:“没有……这里哪有什么身份登记?”

难道是他们已经找来了?蔺晨有些摸不透刘彻的消息网了,他们入住这里紧紧三小时,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找到的?

萧景琰本也惊疑,忖度片刻,忽然道:“糟了,是那通电话。”

“电话?”经萧景琰提醒,蔺晨终归反应过来,“中计了。”

他们抓列战英,并不是为逼供萧景琰的下落,而是借此把录像这个诱饵抛出去。林静得到萧家传来的视频,一定会联系有能力援救的人。刘彻的人顺着林静的通话与网络锁定了梅长苏,又根据梅长苏摸到了蔺晨与萧景琰。

距刚才那通电话结束大约一个半小时,足够令刘彻的人锁定他们的位置。

刘彻心思之深沉、之阴狠,蔺晨终归领教了一二。

萧景琰环顾这个房间,唯一的窗户也安装了防盗窗,他们插翅难飞。

“连累你了。”萧景琰蹙眉留意门外动静,听到杂乱的步伐声越来越近,间或夹杂着门被猛然踹开的巨响,低声道,“他们要抓的是我,等会儿你趁乱快——”

“不,我有办法,但是个险中求胜死里逃生的办法。”蔺晨猝然想起了什么,深色的瞳孔里,有锋芒毕露,“但得让刘彻抓住我们。”

“你疯了?”萧景琰一怔,眉头锁成死结,“你不了解他的手段。”

“他也不了解我的策略。”危急时刻,蔺晨不见慌乱,竟还冲着萧景琰勾唇。

这一笑好似冲散阴云的暖阳,让萧景琰的心莫名心安:“我信你。”

“这可不容易。”应完萧景琰的话,笑意散尽,蔺晨留意着门外的动静,眉眼骤然一凛,“来了——”

话音刚落,不结实的老式门锁被撞散,门扉大开。领头进来的人猝然被萧景琰勾住脖颈,逆向一扭,当即歪斜倒下。

后一人看见此情此景,当即举枪:“萧先生——”

萧景琰配合地举起双手,谁知话音未落,蔺晨已迅疾出手,折断手腕的动作干净利落,当即卸了枪械。

可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,即便损兵折将,前来围堵的人也为数众多。刘彻这回是打定主意抓人回去的,闹出再大的动静、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。萧景琰与蔺晨身手再好,也双拳难敌四手,更何况这群人有备而来,都带了枪械。

当被五只枪齐刷刷指着的时候,便没有反抗的余地了。

蔺晨放下夺来的枪,与萧景琰举起双手——假意反抗,也是计划的一部分。

一时间,小小的房间里,空气似乎也凝滞了。直到刘彻不急不缓地走进来,饶有趣味地看着猎物。确切的说,他并没有再意蔺晨,而是由始至终凝望着萧景琰。

尼龙扎带收紧,反扣住手腕,刘彻亲手为失而复得的猎物戴上枷锁:“好久不见。”

萧景琰回眼望向他,讥讽地微勾唇角,低声冷笑。

 

这是一间萧景琰从未涉足过的囚室,他被刘彻操纵十年,也曾对囚徒动用过刑法,然而从没有进入过这里。

冰冷的刑床上白炽灯尤为刺目,萧景琰闭眼躺着,呼吸平缓,似乎已进入浅眠。

“萧先生,刘董要什么你该知道吧?”

萧景琰一动不动,就如同什么也没有听见。

“萧先生,我们共事过,你是知道我们的手段。”水声徜徉在耳畔,在冰冷的地下室里迸溅出回应,预告着苦难将近,“刘董的意思,是不能见血。”

厚毛巾叠了三叠,捂住口鼻,两端骤然拉紧,阻隔了空气。一舀子水举在眼前,缓缓倾倒——

“我来吧。”刘彻从门外进来,褪去外衣,解开袖扣,不急不缓地卷起衣袖。他接过水舀,居高临下地睥着萧景琰,眼眸如同漆黑的洞穴,深邃不见底。清水尽数倒在毛巾上,一点一点沁入布料理,排除空气。

毛巾吸饱了水,就再也无法透出空气,窒息感与溺水别无二致。更多的水透过毛巾沁入口鼻,逆流进内腔。萧景琰骤然瞪大双眼,身体本能地咳嗽,却被紧贴在口鼻的毛巾阻碍,他开始挣扎,被绑缚在刑床的四肢竭力扭动着。这都无济于事,水还在源源不断地透过毛巾灌入口鼻。

“停。”

不道过了多久,也许只有几十秒,也许有一分钟,萧景琰从未感知到,刘彻冰冷的叫停声竟这般美妙。他贪婪地大口呼吸,溺水感却如跗骨之蛆,怎样也无法挥散。

“错了,出去几天就忘了?”刘彻的声音无喜无怒,反而带着教引的意味,“面对水刑,要快速浅呼吸。”

萧景琰试图调整呼吸,让奢侈的空气传入肺部,供养生命。

刘彻揪住他半长的头发,用力托起后脑,沉声问:“资料在哪里?”

“我删除了。”萧景琰喘息着,断断续续道,“根本没有……唔!”

拽住头发的手猛然用力,牵扯着头皮,刘彻凑近了他,冰冷的声音如蛇吐信:“撒谎,没有备份不是你行事风格。”

萧景琰望向刘彻,眸光淡然,好似当真就是这样:“没有就是没有。”

“继续。”刘彻松开手,再度接过水舀,但这一次并不是不急不缓的样子,一股脑全都倒在毛巾上,继而又是第二舀、第三舀。

最后一口空气耗尽,溺水的窒息感随即道来,无情地充斥在鼻息与肺部,涨红的面颊昭示着极限将近。萧景琰扼紧的手背上,青筋毕露。

“说出来,我可以放过你。”毛巾再度被取走,刘彻箍住那人削瘦的面颊,居高临下地凝视着,带着压迫的意味。

“咳……”萧景琰甚至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,呕出几口清水,贪恋地汲取着氧气。

“你十六岁就跟着我,我对你不好吗?”刘彻拿着湿透的毛巾,对准了萧景琰口鼻,拧出的水落进去,呛得他几乎呕吐,“结果你更喜欢在发霉的小旅馆煮面条?”

萧景琰顾不上应答,咳到嗓子钝痛,生理性的泪水沁出眼眶,顺着面颊流淌。

刘彻把拧干的毛巾又叠了三叠,覆在萧景琰口鼻,扯紧了两端,冷声道:“继续!”

如果说前两回是为问出资料的下落,那么从这里开始,就只是单纯的发泄怒气。资料丢了科研人员可以补回,而萧景琰的背叛,是刘彻心里解不开的结。即使今天问不出资料,萧景琰也逃不过背叛的惩罚。

而刑床的迎面,是透视镜面,蔺晨是双手被反铐在椅背,看着这一场无法阻止的刑法。

他独自看着,与他相伴的,只有一台近在咫尺的摄像机,正尽职尽责地拍摄着他的神色。

因而,他也只能佯装镇静,绷着的神情一成不变,偶尔蹙眉,偶尔轻咬牙关。反铐在身后的手却早已握紧了木质的椅背,连木刺陷入指腹也浑然未觉。

刘彻的心思深,做这一切看似是刑讯,实则在试探蔺晨与萧景琰的关系。他爱兜着弯子行事,无论是抓列战英、联系林静,还是对萧景琰用刑,都暗含着深意。

万不得已时,“琅琊”的势力可以透露给他,但眼下还不行。蔺晨望着逐渐缺氧的萧景琰,暗自咬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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