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蔺靖】元祐纪异 (13)鸽鸽和琰琰摊上事儿了

鸽鸽和琰琰摊上事儿了,摊上大事儿了!

十三、欲寄彩笺兼尺素 其六

 

“景琰——”

萧景琰终归是醒了,耳畔听得有人关切呼唤,却不十分清楚,意识犹是模糊。后脑似有一根筋牵着,不住抽痛,萧景琰起身坐着,眸光迷茫,不住蹙眉。

一杯热茶被送到唇边,他也不曾多想,满饮一口。甘甜滋味徜徉口中,将诸多不适驱散,萧景琰揉着太阳穴,出声问道:“这是在何处?”

“是在苏宅。”蔺晨早已想好说辞,面不改色道,“你去红袖招查案,却着了水鬼的道,好在蔺某及时赶到。”

“殿下啊殿下,这一回,又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。”

萧景琰已猜得蔺晨心中所想,只与他应道:“先生的心愿,无非是想要一块绯色玉珏,本王尽力为你寻来便是。”

“那咱们——”蔺晨望着萧景琰,莞尔一笑,眉目含情,“一言为定。”

方才一直栖在暗处的蝴蝶君见得此番情景,终归忍不住了,扑棱着翅膀飞过来:“我说蔺晨,你个追着——”

话未说完,一片袖子劈头盖脸将他拢住,如波涛倾覆一叶小舟,害得蝴蝶君苦苦挣扎。

“什么声音?”萧景琰四下寻找。

“喏。”蔺晨揪着巴掌大小的蝴蝶送到萧景琰眼前,别有深意地与蝴蝶君一扬眉眼,“这是个蝴蝶精。”

萧景琰见得这等小巧的精怪,不由凑上前去细瞧。蝴蝶君也不见外,扑棱着一对斑斓翅膀,落在萧景琰指尖,与他扬手:“殿下,我瞧着哪个千年不死的对你有些意思,不如——”

蝴蝶君话未说完,已被蔺晨捏住了一对翅膀,一路送到门外:“不如你出去采蜜抵债?”

蝴蝶君有些委屈,小声嘀咕:“你刚才挑眉…..不是让我助你一臂之力?”

“我是让你当闭嘴时得闭嘴。”蔺晨顾及萧景琰,压低嗓音正色道,“他什么都不知晓,你知道的也不比他多,切莫胡言乱语。”

看来是自己多嘴生事了,蝴蝶君匆匆道了歉,本想快些离去,可方挥了几回翅膀,复又折回,与蔺晨道:“他——有些奇怪。”

蝴蝶君所指自然是萧景琰,他知晓蔺晨对此人格外用心,素来直言不讳的性子也收敛了些,犹犹豫豫道:“他不是人……不,他是人,但不全是人。”

“我晓得。”蔺晨回眼望了卧床休息的萧景琰,复又叮嘱蝴蝶君,“不要透露出去,连梅长苏也不行。”

蔺晨见萧景琰已然无恙,终归安心,再度去审那水鬼。事关萧景琰安危,他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。

游湖之时擒获的水鬼尚困在阵法之中,蔺晨本以为她是个强硬倔强的,可今日才知晓,原来是为人所控。刺入萧景琰后脑的银针名曰“傀儡针”,可惑乱心智,操纵血肉之躯为己所用。

若是那幕后黑手寻得了水鬼尸身,以傀儡针操控,那么便可以解释,为何梅长苏以为其超度为条件,她也只字不言了。

并非是不想说,而是不能说。

苏宅密室之内,朱砂所绘的阵法之中,躺着一具森森枯骨。骷髅的眼窝如同幽密的洞穴,空空一片,昏暗密室中平添诡秘。

蔺晨本以为,她的尸身还在操纵者手中,眼前所见的枯骨乃是幻化所得。可今日见得傀儡针,蔺晨总算是明白了,眼前的白骨就是真正的尸身,只不过是在隐秘之处暗藏了玄机。

那根针究竟潜藏何处呢?

枯骨的长发早已脱落,身上皮肉因腐败而再无半点,俨然无处藏针。可是,一定有一根银针刺在她的身体里——

蔺晨借着烛光凑得更近了些,眸光逡巡在骨节之上,一节一节查验。果不其然,一根牛毛细针斜刺入脊椎骨节之间,若非细查,又有谁能想得到?

这一根银针比刺入萧景琰后脑的更为细小,兴许是施针之人根本未曾想过要将其取出。蔺晨指间施咒,又借了三分巧劲,终归将银针囫囵取出。

取了银针,撤去阵法,本是静静躺于地上的枯骨蓦然做起,骨节砥砺着发出顿响。这水鬼清醒以后,一眼见得得蔺晨,当即跪在地上。

蔺晨垂眼睥着他,冷声问:“谁派你来的?”

“不知……小人不知。”骷髅惊惶交加,骨节之间瑟瑟发抖,“咯咯”作响,“小人本是红袖招琵琶女宫羽,投水而死三十载,不曾害人性命,大人饶我一回。”

“我本不是捉妖除鬼的,你大可放心。若是你肯配合,更能为你超度,送你再入轮回。”蔺晨与她晓以利弊,威逼利诱,“你可知晓是谁盗了你的尸身?如若此事有半点隐瞒,便是在等三百年,你也休想投胎!”

“不知。”水鬼犹是跪在地上,虽脸上只剩枯骨,再无皮肉,但言辞语调凄婉,似杜鹃悲啼,“小女子本是困在湖底,安分守己,一心想着满了满年便可重入轮回。直至数十日前,忽有一人辟水而来,玄衣纁裳,可面貌模糊。便是此人取走了我的尸身。”

事到如今,水鬼已然清醒,明白人为刀俎她为鱼肉,自不敢欺瞒半点。蔺晨二指之间,由夹着那根牛毛银针:“姑娘,委屈了。”

说话之间,蔺晨猝然抬手,将那银针直往骷髅眼窝刺去——

骷髅只以为蔺晨要她灰飞烟灭,惊惧交加之刻,便是悲泣之声也发不出半点。

那根银针直刺入漆黑眼窝,只听得脆声频响,似有龟裂之物。骷髅暗道吾命休矣,满心以为蔺晨出尔反尔,要自己魂飞魄散。

谁知龟裂的并非头骨,而是一面铜镜。

这块铜镜嵌在骷髅眼窝之中,不过铜钱大小,极是隐蔽,若非方才细细查验尸骨,定不能察觉。

蔺晨望着碎裂的铜镜自骷髅眼窝之中散落,蓦然勾唇:“你已自由,他再不能操控你了。”

“明日,我会请好友为你超度。”说罢,蔺晨转身欲走。

“大人——”水鬼鼓起勇气唤住蔺晨,却又欲言又止,“大人可否……为小女子了却一桩心愿?”

蔺晨心下惊诧,脚步一顿,回身问道:“你已离世三十年,仍有心愿未了?”

“有。”骷髅沉沉思索了半晌,终归说道,“大人能否去红袖招寻一寻琵琶?其上刻有‘宫羽’二字。”

“如若遗物尚在,请大人超度之日,一并将它沉入齐水,让我带走吧。”

往生之人由恋旧物,定是心愿未了,红尘难断。

蔺晨垂眼打量那具枯骨,见她容貌已毁,再无风姿,莫名哀痛人之一生短暂。末了,他沉沉叹息,终归应道:“姑娘放心。”

 

便是在骷髅眼窝里铜镜碎裂的同时,另一处的镜面亦是现出裂痕。

本是用以监视呃铜镜上,一丝裂痕自正中蔓延,如藤蔓四散,只一刹那,一整片落地铜镜便已裂纹遍布,应声碎裂。

“主人——”女子见得铜镜碎落满地,立时一惊。

男子犹是面对铜镜,沉沉笑出声来。残破铜镜将一双飞扬的眉眼映得错裂开来,玄衣的男子略有些诧异,又有些惊喜,意味深长道:“看他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慧些,更有趣了。”

女子躬身上前,一一拾去碎片:“主人,要不要继续试探?”

男子摇了摇头,一招制敌,总是不如见他们惊疑挣扎,却终归逃脱不开,来得有趣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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