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ABO】太上皇攻略 (2)

本章微庭靖,只有一米米


二、春色如许 (中)

 

蔺晨再度行大礼,男子仍旧无所反应,端坐在床畔,恍如木胎泥塑。碎金似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侧,那片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。

莫非是个玉砌的假人?蔺晨又有些恍惚。

“这位是陛下寻来的名医。”高湛说话间,已小心翼翼将那人素白的衣袖撩开,露出一截同样苍白的手腕来。

蔺晨毕恭毕敬地搭脉,瞥见青色的经脉上只附着着一层薄薄的肌理,清癯至极。

寝殿半晌静默,唯有铜铃轻响,才不至于陷入冰封般的死寂。蔺眉宇微蹙,许久过去,仍旧不置一词。

谁又会料到,他误打误撞,碰到了一桩宫闱秘事。

终是高湛最先耐不住性子,追问道:“如何了?”

蔺晨已先一步想好托词,谁知方启唇,骤被这位太上皇按紧紧住搭脉的手。蔺晨并不诧异于他有如此大的力气,回眼望去,眸中有些许玩味与探究。

黯淡的眼眸骤然雪亮,如出鞘宝剑,毕露锋芒。他注视着蔺晨,意味深长的收紧了手,蓦然咳嗽出声,继而弯下腰,削背颤动不屑,如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胸腔。

一众侍从顿时慌了手脚,递茶水的,伺候漱口的,关窗的……皆是忙做一团,不敢稍有怠慢。

蔺晨忙不迭退开,垂手侍立一旁,静静打量这位太上皇。方才的锋芒毕露似乎只是转瞬即逝的幻象,等到咳嗽止住,他仍是木胎泥塑的模样。

有趣,当真是有趣,然而这些趣味之后,隐藏着如履薄冰的危险。

一切都在自相矛盾——被拘禁在朱楼的太上皇是个容颜俊美的年轻人,都说他身患奇疾,但病症似乎因药物所致。再者,他并不曾换上咳疾。

究竟是什么病,到底要怎么治,这两个问题关乎蔺晨的生死。若是答得不巧、答得不妙,将有削首之灾。

“太上皇并无大碍。”蔺晨朝着那人行礼,不急不缓地说着。

萧景琰听得此言,悄然垂落眼帘,拢住眼里星星点点的讥讽。为其指路人间道,偏要飞奔黄泉路,萧景琰暗道一句蠢材。

“只是太上皇早年行军打仗,落下了病根,如今旧疾复发。”蔺晨话锋一转,说出的话也教萧景琰诧异,“此病系数疑难杂症,不致命,却难治疗,必要日日调养,假以时日,应会恢复一二。”

萧景琰复又抬眼,不动声色地望向侍立身侧的人,这才开始细细打量于他。蔺晨似有所感,竟是回望过来,二人目光只交汇了短短一瞬,而后各自望向别处,仿佛什么也不曾发觉。

铜铃仍在轻响,即便被窗户阻隔,也不绝如缕地萦绕耳畔。蔺晨随着高湛离去,转身之刻忽而轻勾唇角,睥了那人一眼,继而颔首离去。

萧景琰被侍从伺候着躺回床榻,牙白的鲛绡帘再度落下,寝殿之内寂静无声,如一潭死水。

掌灯时分,烛火幢幢,光亮落在床帘上,将牙白染作夕阳般的昏黄。萧景琰并未入睡,只这般一动不动地躺着,他望向绣碧色兰草的帐顶,眸光变幻,如云海涌动。

不知何时,萧庭生已站在床侧,青年人挺拔的身影掩住朦胧的光亮,如乌云掩住天光。

“皇叔,喝药了。”侍从撩开帘帐,天子亲自捧来药碗。

萧景琰被侍从扶着半倚在天子怀里,只瞥了一眼送到唇边的勺子,便饮下苦涩药汁。

曾经的九天朗月,高悬在不可企及之处,如今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臂弯。

萧庭生很满意这样顺从的皇叔,几乎以为自己已揽月入怀。有些时候,萧庭生几乎能隐隐感知到,自己将陷入疯狂。隐秘的感情在生根发芽,终长成参天巨树。

明月为一人所有的满足,并不需与旁人道。

侍从捧着药碗,轻步离去,侍女又送来牛角梳。朱色宫衣逶在地上,沙沙作响,如蛇潜行。

梳齿穿过长发,一寸一寸梳开来,轻重得当地按摩着头发下的穴位。萧庭生忽然笑得满足,他与皇叔耳语:“遥想幼时,皇叔也是这般为侄儿梳头。”

萧景琰却笑不出来,应付场面似的勾了勾唇,眼中并没有笑意,倒是莫名添上几分疲惫:“那时候,你还是个孩子。”

“朕总在想,怎样才能将世上最好的都给皇叔,自幼便在想。”萧庭生放下发梳,将十指穿入黑发,用指腹为按摩头上穴位,“只可惜,怎样都不够。”

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心中最好的,便是别人想要的?蔺晨本是来送安神香的,恰好听到萧庭生之言,险些嗤笑出声。

所以,他将那人圈禁于此,就是给了世上最好的?莫非皇帝皆这般自以为是?蒙着素白绸缎的门扉后,蔺晨勾了唇,无声讥笑。

寝殿里,那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,这一趟又不知道要站到何时,蔺晨捧着亲自调配的香料,无奈地连连摇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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